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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再见恍若隔世（第1页）

两张纸上写着八个斗大的字：承蒙惠顾，一共八角。黑漆漆的，还是用烧火棍写的！她连怎么拒绝人家的示爱都已经想好了，结果却是个要债的！果然，这就很陈今弛。被这么一打岔，余妙音心理松快了不少。再进余家，恍若隔世。因为余家供着保家仙，那十年运动时，余家就成了众矢之的。但是有保家仙护着，每回红袖章的要来了，余奶奶就会得到保家仙提醒，提前将他们藏起来，回回不会错。余奶奶怕一家子都藏起来，那些人不依不饶守着门，就不准余父也躲起来。余父受不了折磨，于一个夜里带着保家仙的牌位离家出走了。余奶奶受不了打击病倒了，昏昏迷迷地喊着：“保家仙不在了……”余奶奶昏迷不醒，被送到镇医院，镇医院一检查就说往上级医院送。送到县医院，医生也束手无策。送到市医院，医生让准备后事。那时候，她们兄妹俩四处求助无门，只能求助自家的保家仙。可保家仙的牌位都已经被余父拿走了，他们也不知道保家仙是否还在家里，可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，只想救救奶奶。兄妹俩磨破了手，重新刻了保家仙的牌位，学着余奶奶的模样，恭敬地跪求保家仙救救奶奶。当晚，余奶奶出了一身的汗，换了两身衣服，第二天就醒了。她们兄妹俩欢喜地道：“保家仙显灵了。”余奶奶依旧感应不到保家仙，但是她又是真真活了过来。她看着两个小孙孙，最后视线落在了一手伤的余哲身上：“咱们家，出了个好苗子。”保家仙有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，胡就是狐狸，黄就是黄鼠狼，白是刺猬，柳是蛇，灰是老鼠。余家供奉的是白仙，白仙精通医术，也精通巫术。村人都以为是余家的白仙出山救了余奶奶，要不然余奶奶人都被医院退回来了咋又活了。闹了这么一出，村里人都知道了余家的保家仙是真灵验，有不少上门求药的。为了护着孙儿们，余奶奶也不拒绝。敞开门，让村里人来求。如此一来，余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。自打那以后，好苗子余哲就跟着余奶奶一起跳大神，他还立志想考道教学院。以后给人跳大神就能拿出证书，证明他是科班出身，技术那叫一个顶。想起过往，余妙音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轻松。她去了堂屋，最中间的木桌上供奉着保家仙。余妙音在供桌上没找到香，就歇了去蒲团上拜一拜的心思。点香是告知保家仙她来了，要不然就算磕了也白磕，保家仙要是去外头浪了，咳，是修行，也不知道她来表敬意了。余妙音拿出了他奶的制香工具，又在长供桌旁落座，一边等着余家祖孙俩回家，一边慢悠悠地制香。余奶奶从来不用外头的香，给保家仙供奉的香都是自己做的，她说这样才心诚。余妙音从小看余奶奶制香，自然也会。制好了香后，余妙音点了三根插进了香炉里，还没跪下就看到了三根香上窜起来一团火，呼啸着吞噬了香。不过几秒，烟散尽，就留下了三个卷得快打结的香灰还立在香炉里。余妙音都惊了，她家的保家仙显灵了？可她家不是供的不是白仙吗？就算是修行的刺猬仙也是刺猬吧？总不能修个仙，就动如脱兔行动如马吧？就这么说吧，保家仙中数量最少的就是白仙，因为这世道车多人多，慢腾腾的刺猬只要一入城过个马路，就能丧了十之七八。咳，这些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她现在跪下求求让陈良宵真的不举还来不来得及？余妙音有些傻眼，她奶也没告诉她遇上这情况要怎么办呀？要不，一边点着香一边磕头许愿？就在余妙音拿着香准备点时，外头传来了说话声。余妙音搁下香就往外冲。身后的堂屋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。叹息声落，那打了结的香灰也落在了香炉里。只是余妙音只顾着见家人，压根没留意身后的动静。余奶奶一头短发梳得齐齐整整，正骂骂咧咧地往院子里走。“狗娘养的东西，骗婚骗到我家音音头上，欺负我家没人吗！”余妙音双眼难掩涩意，喉咙发紧，艰难地唤了一声：“奶。”余奶奶闻声抬头，就看到了余妙音清清朗朗地站在屋檐下，一双鹿眼受了惊般地通红。“哎哟，奶的音音啊，受苦了。”余奶奶将余妙音搂在怀里，拍了拍后背，“我们刚回村就听说了，你放心，我们一定会跟陈家要个说法的，不能让你平白地受了委屈。”余妙音在余奶奶的怀里蹭了蹭，半晌才道：“奶，我哥呢，没跟你一起回来吗？”余奶奶没说大孙子去了陈家给陈良宵套麻袋了，免得余妙音心疼。当初，她就说陈良宵不是良配，但是无奈余妙音一头扎进去。她还合计着好歹是一个村的，每日都见得着，要是陈家欺负人，她就将人领回家。没想，陈良宵竟是个不中用的。余奶奶下定了决心：“等陈家来了，咱们就跟他们谈离婚。”“奶，我跟陈良宵都已经领了证，我就这么跟他离婚，我就是离异女，太便宜他了！”余奶奶不确定余妙音是否是舍不得陈良宵故意找的说辞，心里长叹了一口气。唉，要是他们家的保家仙还在，哪能看着音音被人欺负！自从她家的保家仙牌位被余父顺走后，她就感应不到保家仙了。但是那会儿她家老的老，小的小，为了自保，她只能咬牙装下去。这一装就是十几年，就连两个孙儿都被她瞒住了。她日思夜盼地盼着那不孝子回家，谁想，如今风声早平了，不孝子还没回来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外头。祖孙俩正互相安慰着，陈家人来了。余哲沉着脸走在最前面，后面跟着被揍了鼻青脸肿的陈良宵，再后面是陈父陈母。陈父陈母一进门，就一通赔不是，说到激动处，还拍打了几下陈良宵。余奶奶清冷地站在屋檐下，不喜不怒。与刚才在院里骂骂咧咧的模样全然不同。在外，余奶奶向来端的高人的姿态，为的就是让人信服。陈父见余奶奶不松口，生怕余家的保家仙怪罪，抬腿就给了陈良宵一脚，逼得他跪下赔罪。扑通。陈良宵屈辱地跪在地上，双拳紧握垂在腿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