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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岸·中

“现在我，你还不到，我们能有共同话题，身体状况也差不了太多，可以保持在同一个节奏，好像岁也不算什么。”

“但往回看，我大学毕业为生计奔波时你初中还没有毕业。我高中成年毕业，你还在读小学。我初中已经开始羡慕爱情暗恋男生，你甚至可能没有进幼儿园。这么看，你还觉得年的差距不算什么吗？你小学和同学们打打闹闹的时候，会想过找一位附近高中的姐姐当女朋友吗？”

她说得平静，夏昀的脑子却乱哄哄。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每天都能玩到喜欢的游戏，哪里会去关注已经算是大人的高中女生。

“那是以前的事，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，在同一条起跑线上。”他努力使自己镇定，辩驳她这番谬论。

岑溪早已不止一次在心中将所有可能一一想过，每一次想到便会格外难过，让她以为自己会在拒绝时情绪崩溃，等这一刻到来她却冷静得可怕，“阿昀，我永远都会比你大，当你到我今天的年龄时我即将四十岁。岁的男人风华正茂，岁的女人不会再青春。我比你先一步变老，出现皱纹，皮肤松弛变黄，会因为新陈代谢变慢继续发胖，甚至可能无法保持良好的心态，因此对比自己小的伴侣疑神疑鬼。”

夏昀被她这番推演带领，想象她说的这些可能，他自认并不会介意。

“很多男的二十四五就开始发福，说不定我就是其中一个，过了这两年就变成发面馒头。”他本来也不是多精致的人，想了想还说，“我不敢说自己一点不颜控，但我就是很吃你这一套啊。”

他语无伦次，见岑溪沉默，便又说：“那你多做好吃的亲手把我喂胖好了，以后我俩谁也别嫌弃谁。”

这话让岑溪又好气又心酸，他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表示自己不介意这些可能，她依旧不敢迈出这一步。年龄不过只是一根导火索，深埋其下的问题错综复杂。她疲惫地笑笑，又问：“你认为你的父母会同意你找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女人当女朋友吗？”

他确实还没有来得及和父母提这件事，说不用管别人的想法和眼光，但父母的看法不能完全忽视。

见他目光沉沉，神色凝重，岑溪便知自己猜中了。她想更为纠结，一方面认为这样可以让夏昀放弃，一方面又因此而难过。

“我爸妈不是古板的人，我会向他们争取。”语气飘忽，他心中没有底，却还是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。

“阿昀，你为什么不明白呢？”岑溪轻叹，“我们不一样啊，你现在根本不用着急感情的事，甚至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，但我已经在必须考虑婚姻的阶段。你知道的，家人给我安排相亲，我爸妈恨不得我马上就能出嫁。所以我只要和人交往，那一定是以结婚为前提。”

“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，有做好结婚承担一个家庭的准备吗？”

每问一句，便像是往夏昀的心底扔一块石头，等石头累积到最够的量，总能让他那颗心沉进海底。岑溪觉得自己很残忍，一定要和情窦初开的人讲现实，这和告诉小孩童话都是骗人的没什么两样。但这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伤口撕开，提醒自己如此渺小普通，只能被现实裹挟着在世间奔波流离。

夏昀承认自己没想过结婚的事，却道：“但我想过和你永远在一起。”

岑溪自然是感动的，但还是避开目光小声喃喃，“谁又知道这不是一时激情呢？人刚投入一段感情时总是浓烈热情，轻而易举便能想到生生世世，当激情退却后剧又是另一番情境。”

“你是在误导我！”夏昀激动地反驳，“不管谁在感情里都可能遇到这些问题，除开你担心的年龄问题，其他假设都不能成为你现在拒绝我的理由！”

“为什么不能？”岑溪坚持，甚至拔高了音调，越说越急，“你还年轻，有机会抽身投入下一段感情，可以一时冲动，但我如果做下选择就必须考虑方方面面。所以我会忍不住去想这些事，但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想，因为此时此刻你对我是全心全意的。那么在这一刻，我们的分歧便出现了，不然我为什么说我们不合适？”

说完这段话，岑溪忽然想到之前夏昀说自己擅长议论文，果然他从一开始便没看错自己。

夏昀简直要因为她这番话气血上涌，又气又急，咬牙死死地盯着她。因为用力，他眼眶发红，眼角好似有了湿意，像极想示好却被主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通的大型犬。岑溪心如针扎，想要抬手去抚摸安慰他，却强忍着将手捏着拳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回去，“我们以前讨论徐洛尘到底爱不爱念念，我告诉你他们之间不是爱，因为徐洛尘从不和念念生气，可人和人相处怎么可能一直不发生矛盾？”

“姐姐你又想说什么？”她的话一句接一句，好似循循善诱，可每一个字都如一根软刺，看着柔软，扎进血肉经络依旧带来尖锐的疼痛。

“我们不也是这样吗？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们总是顺着对方，当关系改变，我们对彼此的期望也会不同，我不会再无条件体贴你的感受，我们可能会吵架，会暴露更多性格中的恶劣面。那时你是否会后悔，是否会想着早知道就不要在一起。”

岑溪声音越来越小，“你只是在这段时间刚好遇到了我，以后你还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好女孩，那时你就不会觉得我有多好。”

这句话如一支利箭，正中红心击碎夏昀这份爱慕。夏昀微微抬头，不让自己流泪，掌心早已被指甲刻出痕迹，“你为什么总用这些假设来否定我对你的喜欢？在你心里，我的喜欢就只是一时冲动，浅薄到如此不堪一击吗？”

岑溪颤动的心脏收缩，她忽觉喉咙痛得无法呼吸，强忍多时的眼泪胀得她眼眶发酸。

“之前一直担心你拒绝，我以为自己只是害怕不能和你在一起，现在才发现我是怕听到你说这些话。”他声音僵硬低哑，好似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。

她下意识张嘴想要道歉，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低着头，夏昀只能看见她饱满的额头和颤动的睫毛。

他忽扯出个笑，眼神却比月色还凉，“我宁愿你说，只是不喜欢我。”

呜呜呜呜你们别吵了别吵，你们最般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