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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（第1页）

有力气把季霄从跟前推开，季霄一个趔趄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。周舞躲到珠箔后面，两人谁也不说话，就这么僵持着。沉香倦熏，烛光黯索，周舞知道季霄哭了，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沉闷而克制，季霄就这么环抱着双膝，肩膀瑟瑟颤抖。

“喝口茶解解酒吧。”周舞给季霄倒了一杯热茶，把其余几盏烛台重新点上，映得满屋通明。

“嗯。”季霄吹了吹烫水，发现并不是新茶。

“我先前给了你机会，你没选，我不怪你。但到了现在的关头，你这样，我就要怕你了。”周舞语气是淡淡的，但每个字对季霄来说都像千斤重石，尤其她说“怕”，她竟然怕自己。

季霄把茶盖合拢，端正放回桌上，他指着匣里的琵琶，嗓音已经喑哑：“小舞，你说过将来会为我演奏一曲，还算数吗？”

周舞摇摇头，眼泪掉了下来，她像是在宣布他们之间结束了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你走吧。”

周舞温柔地看着他，季霄好像变回到初次见面时凛冽威风的少年，这应该是最后了吧、要道别的吧。

“保重，小舞。”惜字如金。

阑干外，芳草满阶，季霄了好远才回过头，徒然只有茫茫夜色，他从襟里拿出贴身的荷包打开，里面装着一张周舞的小像，季霄借月光看着她发呆，宛如一场梦。

如此一来，季霄也没办法再继续留在庄王府了。从周家出来，季霄直奔庄王寝殿打算请辞，连借口都想好了。

“你来的正好。”庄王还没有睡，见到季霄并不惊讶反倒精神为之一振。

“您……有事找我？”季霄先行搁置了自己的说辞。

“有了那伙儿盗天麻害周家的蛮夷的线索，我打算让你去查查。”庄王才注意季霄神色寡欢，又问：“你愿意替我走一趟吗？”

“季霄定完成任务，今夜就启程。”不等庄王说话，季霄像弦上的箭已弹射出去了。

“倒也不用这么急。”庄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。

周舞几近天亮才睡着，没过多久就被外面的喧嚷声吵醒，睁开眼叫了两声也不见彩云影子，只好下床梳洗完前去外面看看究竟。

“看，她来了，那就是庄王妃！”随着这声叫喊，院子里二十几人蜂拥而上，把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周舞围在中间，周舞吓得不轻，眼看着尤爱喜和周戈被另外一拨人也给拦住过不来，她只能自救了，于是冷静下来，从吵吵嚷嚷的声音里辨析出来“钱”、“赔钱”、“不够”的字眼，串在一起也不难猜。

“静一静，你们静一静，围堵在这能拿到钱吗？”周舞厉吼一声，还算奏效，控制住了局面，见大家伙不吵闹了，周舞指着跟前应该是“领袖”的四十来岁的男人问：“你说，你们想干什么。”

“我们是为你周家丧命那些人的家眷，当初是念在你们也损失不少的份上才答应了夫人开的那点儿赔偿，现在谁不知道周家出了位庄王妃，你们也好意思黑不提白不提给我们加钱！”男人刚说完，这群人又嚷嚷起来。

“就是就是，你们别想骗我们平民老百姓，以为我们不懂。”说话的大娘特意穿得褴褛，坐在地上哭天抢地。

周舞顶讨厌这类不体面的人和不体面的事儿，当初定的赔偿金实属足够高，就算这伙子人活着，这辈子也不见得能赚到那么多钱，她就冷眼看着大娘撒泼打滚。

“瞧瞧这哪是庄王妃啊，简直就是冷血动物！”

即便听见咒骂，周舞也不为所动，知道有人把李惠惜搬了出来，说了一句：“活该你死了娘，夫人要是活着，看见你们这些个欺负可怜人的勾当也得气死，早死早清静，早死早托生。”

周舞循着声音找过去，抡起胳膊给说话的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无稽喧嚣终于戛然而止，众人目瞪口呆，挨了嘴巴的男人更是把眼睛睁得像铜铃，随后听见周舞咬着后牙槽质问他：“跟你有关系吗，他们闹是他们家真死了人，你家谁死了？”

原来这人是街上有名的狗烂儿叫李福生，周舞认得他。既然是狗烂儿，自然不能吃亏，即刻便跳了脚，骂骂咧咧。众人见势头不好，在边上负责拦着周戈和家丁的也都松了手，眼看还是晚了，李福生的拳头就要落在周舞身上。

电光火石之间，有什么东西似飞虫从耳边振翅而来，准确无误地击中李福生的手背，随后便是“啊”的一声惨叫，周舞定睛一看，原来是颗小石子儿。

只见庄王和薛念正站在院门前，他二人衣袂飘飘，鞋履纤尘不染，眉眼如画，面容似玉，像画中仙家。

薛念捻开扇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