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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章（第1页）

喜冲过来，尤爱喜当下发蒙，脚没动地方，就看见失控的太婆的脸一点一点凑近和放大，忽然她被人拉到怀中，高大的人影俯下来把尤爱喜严严实实地包裹住，那些零碎的巴掌和拳头全落在了周戈的后背上。

“消气了吧？”周戈直起腰来，有几丛碎发散落下来，阿婆宣泄完情绪人也没了支撑点，晃了两晃，周戈反应快，及时托住了她才没摔倒。

阿婆只剩下浑浊的眼泪，一双枯槁的手胡乱抹着脸，她的儿子才三十五岁就没了，就算长此以往深受周家恩惠，也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。

周戈握住阿婆的手，一滴紧跟着第二滴热泪滚烫，他往人中心走了两步，掀起衣摆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。寥寥落落的脚步带着尘灰而去，满院谁又不是可怜人。

“起来吧，都走了。”

尤爱喜扶周戈从地上起来，弯下腰掸去他膝盖的土，心微动。

“二娘可有受伤？”周戈不经意地往后退了半步，关切道，他自然看不见尤爱喜听见“二娘”两字的时候心裂出一条缝隙来，他只看见尤爱喜冲他摇摇头，说句“多亏有你在。”

“那我去账房把赔款准备出来。”周戈便告辞了。

心微动又如何，人也非、物也非，事事非，两人不可重。

尤爱喜回到锦元阁，周禹两个女儿都在，而周禹仍闭目卧于床榻。平儿见到娘亲，跑着迎上去想让娘亲抱，但是尤爱喜好像魂不守舍，目光笔直地盯着床上的周禹和床边的周笙，她前所未有的感到绝望。

周舞和周笙见尤爱喜回来，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，尤爱喜看了周笙漫长的一眼，连魂都要丢了。

“夫人，夫人。”

尤爱喜被青桔叫唤回来，抱起平儿，问：“老爷如何？”

“喝完药总算不折腾了，睡着了，您没回来的时候，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。”

“郎中怎么说。”

青桔拉着夫人到外面说话：“郎中说老爷受了刺激，有中风的迹象，得好好养着。刚才一直是三小姐伺候喂药，老爷他闹得厉害，弄撒了好几回，我瞧着心里都起急。”

“周笙倒十分有耐心。”尤爱喜黯然。

青桔没料到不妥，直说：“三小姐确实好温柔啊，跟她相比，二小姐就脆生生的。”

“那我跟她比呢？”

青桔愣了一下，不等她回答，尤爱喜又说：“早知老爷今天就需要人伺候，就不着急把小荞打发走了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把她找回来。”

青桔还没从刚才没头没尾的问题里反应过来，又赶紧投入到下一个问题里去，回答说：“找是找不回来了，人家去了更好的东家。”

“更好的东家是哪儿？”

“庄王府呢。”青桔好不羡慕，“夫人，我乡下有位姑婆想找活儿干，她力气蛮大，年近半百而且长得不好看，您看要不给她一口饭吃，她定当得感激着您。”

“那就找她来吧，伺候老爷子也方便。”

“我先替姑婆谢过夫人。”

尤爱喜又吩咐青桔说：“你去把秀园的厢房收拾出来给我备着，要是老爷得养一阵子，我晚上就到秀园休息。”

“爱喜……”屋里传来周禹的声音。

尤爱喜赶紧跑过去，眼泪汪汪地说：“老爷你可算是醒了。”

周禹还记挂着事情，就算生死簿写明他此刻下地狱，他也得央求阎王爷看在自己舐犊情深的份上宽限几天。周禹心想，自己务必要活到宫里问完罪，是杀是剐由他一人承担，不能让孩子们代父受罚。

周禹让尤爱喜去把周戈喊来，所幸周戈也没走远，看见父亲清醒过来几乎喜极而泣，可是一想到狂风暴雨即将袭来，他整个人又被黑云笼罩。

“这批货是宫里要的，货没了，不知得治我们何罪。”周禹靠着枕头勉强支棱起来，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处死，“呜呜”地哭出声音，他刚中风，肢体和五官都不太协调，这么一哭，连哈喇子都从嘴角淌了出来。

“我来吧。”周戈担心尤爱喜嫌恶，从她手里接过来毛巾，替周禹把嘴上的涎液擦干净，说：“爹，你安心养病，咱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坏，听说明王宅心仁厚，也许他查明事出意外，会放我们周家一马。”

“如果他不放呢？”尤爱喜颇为感伤地看着周戈，已经知道他计划牺牲自己的打算。尤爱喜丝毫不为此刻的父子情深动容，反而万分怨恨周禹，他是活该，要是听自己的劝，找个镖局护镖，怎么会有意外发生？现在倒好，连累儿子背锅，这可是宫里要的东西啊，谁管你是怎么弄丢的，杀一个人的头还是满门抄斩